清明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外公说，清明的意思是人的心要清清亮亮明明白白的，想想过去的人，不要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不要让心蒙蔽了灰尘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我记得。在外公活着的时候没用心领会，他离开之后，我终于明白。
一
我想外公的时候就走到窗前看一看天，晚上时候能有偶尔一颗挂在天中央，那就是我的外公，因为，那是我看见的星星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我刚记事的时候，关于外公的大部分记忆就是在晚上，他抱着我看星星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夏天晚上，一大家子人在平台上乘凉，外婆抱着她的猫，外公抱着我，平台上铺了凉席，放了枕头，躺着就能直面苍穹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望着深蓝夜幕上繁星点点，外公说，今年风调雨顺。我问他，有多少星星就会长多少麦子么？外公微笑点头。我说，那我先数数今年能收多少麦子……这么多我一个人数不完，外公数左边我数右边。一直数到我沉沉睡去。
也有时星星很少，寥寥数颗，外公指着星星说，这个是赵云，看见他手里的长枪了么？杀敌的时候以一敌百，谁也打不过他……我问，那外公也打不过他么？外公被我问住，想了一会才说，外公不和他比试，外公要抱着宝宝看星星呢，没工夫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我觉得外公说谎，他一定打不过赵云的，人家有长枪，外公只有拐棍。
下雨的晚上，天会微微发红，有时有闪电划过天空，像是一大群星星掉了下来的样子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有一年夏天雷阵雨特别多，把院子里的梧桐树都劈倒了，我第二天早晨特兴奋地跑到梧桐树旁边，以为星星掉在树上，一定满树都亮闪闪的。谁知道只有绿油油的梧桐叶子，原来还打算把星星串起来挂到墙上，没有星星的晚上就和外公一起看墙。后来外公用草叶子折了个绿星星给我，我学会之后，折了一大串挂到墙上，每天看着星星们由绿变黄，再变白，最后不知道它们的去向，已是外公去世之后。墙上挂着外公的照片，黑边相框，外公在里面微笑。
外公要强，那么重的病，没喊一声疼，沉默地忍到解脱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他去世的时候，我从家赶过去，他已经吐了3脸盆的血，却硬撑着不肯闭眼，直到我站在他面前，握住他干枯的手痛哭失声。外公看着我，笑了笑，眼里满是不舍，终究撒了手。我后悔为什么不跟他说句话，可是说什么呢？说外公不要走我舍不得你，还是外公你放心的走吧我会给你争气呢……
村里的人来吊唁的时候，外公已经躺在一块大木板上，身上盖着黄色的布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把他的脸也遮住了。把他的眼睛也遮住了。我把布掀开，妈妈盖上。我再掀开，妈妈狠狠地打了我。可我还是要掀开。那是外公抱着我，看星星的眼睛啊。
外公的两面脸颊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假牙没有装上，我看了，觉得自己也脸上一紧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他满脸的皱纹，有因为舅舅婚事愁出来的皱纹，有因为分家烦出来的皱纹，有因为妈妈生病心疼出来的皱纹，有没有因为我不听话给气出来的皱纹呢？有了皱纹人就老了，外公我听你的话，我乖乖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年轻一些，不要这么早离开我？
曾经抱着我看星星的外公，你和赵云比试功夫去了么？不用比试啊，我相信外公一定很厉害，在我心中，外公是第一厉害的大人物呢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除了外公，再没有人会用草叶子折星星给我，带我去山上放风筝，用玉米秸做灯笼给我，扛着我摘无花果……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折星星就会想起外公，家里好多星星，玻璃瓶里，抽屉里，鞋盒里，衣柜上，我希望那些星星里面藏着外公的灵魂，他可以随处看见我。
二
过年收拾屋子，从旧书里抖落一张照片出来，正是外公的遗照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背后是妈妈的字迹：亲爱的爸爸永垂不朽。不朽的外公还是在微笑。他笑起来，假牙露出来，整整齐齐的。和我一样的小眼睛眯着，照相的时候外公在想什么呢？我照相的时候对着镜头，有时就想起外公，那么安静地笑。
回舅舅家第一件事就是拜祭外公，对着外公的牌位，双膝跪下，两手合十，叩头叩头再叩头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望到周围暗了下来，就看到外公在天堂，跟我笑着说话。
宝宝啊，不要欺负小九，你是姐姐，要让着他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我不，他偷地瓜干不分给我吃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他不给外公给，回头晒一平台的地瓜干，宝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宝宝啊，又把外公的老花镜丢哪儿去了？外公要看卦象，快帮外公找找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我给大狗戴着呢，它还不听话，我用绳子栓在它耳朵上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宝宝啊，上学乖乖念书，放了学再打鸟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放了学，鸟都跑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不会，他们看见宝宝乖乖念书，会等着宝宝的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宝宝啊，吃饭时不要逗狗，你吃饱了才能长得高过它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那我不喂它饭，他就不长了，我长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那多没意思啊，你们两个比赛，看谁长的高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宝宝啊，好好走路，别又跑又跳，摔着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外公快来追我啊，外公快跑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外公老啦，跑不动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不是因为我长大了，所以外公老了？我把外公的年轻都抢了过来，我怎样长大，外公就怎样苍老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外公我不欺负小九了，他现在长得比我高出一个头，一见我就摸着我的头逼我叫他哥哥，我一说当初他偷地瓜干的事他就脸红了，他还是爱脸红，我一见他脸红就想欺负他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外公的老花镜我好好放在抽屉里锁好，再也没有人动过。外公我现在乖乖念书呢，还拿了奖学金，买了礼物给大家，也买了礼物给你，是你最常喝的西凤酒，换包装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的味道。外公，大狗也不在了，他是老死的，我们把它葬在后院的无花果树旁，外公还记得么？当初它刚进咱家的时候，也是把它栓在无花果树旁，它还喝羊奶呢。外公我穿裙子走路了，还留了长头发，不说话的时候也文文静静的呢，走路还是不太小心，前几天崴了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外公不要担心。
外公我恋爱了，我折了星星给他，他很高兴呢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当初外公折星星给我的时候我也很高兴。星，兴。他不知道我其实是把外公放在他那里，外公你替我看看他，就像当初你装成卖冰棍的老头去替妈妈观察爸爸一样，觉得他好不好？我把他当成爸爸，也要我乖乖吃饭乖乖走路乖乖听他的话。
外公你要保佑我考试考好啊，我总爱仗着小聪明不用功念书，不是每次都走运的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我乖乖听外公的话，外公答应我考第一名就给我做木马，外公可要赶工了哦，不然，等我考了第一名的时候问外公，木马在哪儿呢。
三
外公我梦见你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你穿着蓝布中山装，戴着帽子，穿过一个又一个胡同叫我回家吃饭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你病了，弓着腰，很疼的样子。见到我之后，一个手捂着肚子一个手搂着我的肩膀，我突然发现我比外公高了。我把你的手放下来，牵着你的手，你也像孩子一样安静地任我牵着手回家。
外公为什么要那么早离开呢？不然，我也把外公当作自己的孩子好好疼爱，做好吃的给外公吃，买舒服的衣服给外公穿，每天陪外公散步，晚上的时候就看星星，外公要是看不见我就拿老花镜给外公戴上，要是有人欺负外公我就撸起袖子跟他玩命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可是外公你不在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不管我说什么都随风飘远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
有人在坟前烧纸，一个小小的坟，大概是小孩子夭折了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料峭的风把纸灰吹得飞散，也吹散了那位妈妈在坟前嘶哑地哭喊声，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外公，我想你，魂兮归来乌兰察布烧纸牌位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