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板的正面说这世界是清晨
铜板的反面说这世界是黄昏
空中的哲语是否飘入丧事安慰语你耳中
潮汐和蝉声传来后一片朦胧
1
这样的日子,或者还不如死去,死,秦笑若非从未想过死,也许他未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来呈现他的死丧事安慰语。他每日要不如孤魂野鬼般在路上游荡,要不就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什么也不想,到了吃饭的时候就简单咽下几片面包,拿起牛奶瓶直接往嘴里灌。有时,他会忘记,直到胃疼把他折腾的满头是汗,他才捂着肚子在冰箱里随便找点什么塞进肚子里,然后伴随着冰冷与绞痛,缩成一团在被窝里入睡。那时,如果地上有一个黑洞,能彻底断绝这个世界,吸尽所有快乐和痛苦,即通往死亡之门的入口,秦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那样该多好,自己终于不存在了。世界也不存在了!
秦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开口说话了,对于他来说,昨天、今天、明天并没有什么区别,清晨起床,洗头、洗澡,刷牙、穿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前往超市买好几天需要的食物,回家一直呆到傍晚,然后一个人再去江边坐着, 看潮水拍打岸边和在水里嬉戏打闹的人群丧事安慰语。有时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回家,洗澡,睡觉。秦笑一天需要要洗两次澡,这种习惯也许也是他死抱不放的支柱之一。大多数时候他什么都不想,除了死以外,也许什么都不想并不难,甚至连回忆也没有。
这天他又坐在江边一直呆到深夜都还没有回家,他看见卖茶水的老伯收了摊回家,看见带狗出来洗澡的少女牵着绳子消失在岸边,看见天上散布的为数不多的却格外明亮的星星丧事安慰语。 “唯一的理由都没有了”,他嘴里喃喃自语。唯一的理由。
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奶奶的离世丧事安慰语。
秦笑从小就是奶奶一个人带大的丧事安慰语,小的时候他问过奶奶
“我的爸爸妈妈呢丧事安慰语?”
奶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关于他们的任何事,好像从一开始他的爸爸妈妈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后来渐渐的秦笑也不再过问了丧事安慰语。在他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他倒真觉得无所谓起来,无非是给同班小孩讥笑几句,他习惯了嘲笑,也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妈,习惯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导致在小小的秦笑的心里对事物有些特殊的理解,‘其实一开始有和一开始没有都一样’这两种感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只不过是习惯问题!
秦笑自卑吗?其实并不,他倒从来没有因为没有爸爸妈妈而自卑过,或者说在很短一段时间内他把这样一种自卑摧毁的烟消云散,也许这是一种包裹,一种保护,拒绝这个世界有的东西,甚至没有的东西,一切可能靠近的东西,他觉得他统统不需要丧事安慰语。他眼看同学们玩着新式的玩具,穿着漂亮的衣服,还有在他眼前晃过的美味的食物,这些都是他从不曾拥有的,就像爸爸妈妈,他很快把同龄人眼中的该有的羡慕变为一种平静。
‘丧事安慰语我不需要、习惯就好’
他就像一块被很多层黑布包裹起来的不明形状的固体,这样的状态是不可能接受的了所谓感情和友情的,他不喜欢别人了解他,当然平日里也显有人想了解他这样一个沉默的毫无特点的人,这正合他的意,所以秦笑生活中很少说话,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他几乎不开口主动说话,这样一种在外人看来是极其的残忍、脆弱和难以接受的生活方式,也许秦笑余生都会坚持,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遇到一个开朗的女孩,她以她的阳光和活泼彻底融化了他,他变的爱笑,爱开口说话,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上天和他都不晓得有没有这一天,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孩丧事安慰语。可在秦笑脑袋里中却从未想过将来会和谁结婚,如果说真算对未来还有一点期盼的话,那便是和奶奶一起生活下去。
奶奶的离世很突然,就像这个世界的很多事一样,在你还未准备好进入一个房间的时候,命运把你带到那扇门前,门突然打开,你猝不及防又慌慌张张的往里偷看,里面的东西也许很奇怪也许你根本没见过,当你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勉强接收里面一切的时候,“轰”的一声,门又关了丧事安慰语。那天晚上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秦笑回到家,看见奶奶安静的躺在床上,他以为奶奶是先睡了,就自己把饭菜热了吃完,然后洗了个澡就睡下,夜里,秦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听见奶奶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几句话,那声音太过真实,以至他不知这声音到底是来自梦中还是来自隔壁的房间,具体内容却模模糊糊难以听清楚,他只记得好像有几句‘是我害了你爸爸妈妈’,‘是我害了你呀,害了我们一家’
第二天秦笑一起床便准备叫醒奶奶问问昨晚有没有说话,却看见床单下面湿了一大片,他用手拉拉奶奶的胳膊,发现奶奶根本没有回应,好像一具尸体一般,他立即打120叫来医生丧事安慰语。
“自然死亡丧事安慰语,死前尿失禁”
医生的声音很平静,说着拿笔在纸上画了几下,要秦笑在底下签名丧事安慰语。
“你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到医院抢救丧事安慰语,人已经死了,你直接叫殡仪馆的人来抬吧!去医院也是浪费钱,没必要了”
秦笑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倒不是说他没有思考过死亡这个话题,在他的脑袋里,也许活着和死去本来就没有多大区别,都只是一种无聊的状态罢了,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惧怕死亡,就像他不像那些人惧怕无聊的独处一样,只是这次秦笑真真正正体会到亲近的人死去是怎样一种感受丧事安慰语。
秦笑把奶奶的骨灰安放在八宝山的一块靠近山顶的墓地上,正是傍晚丧事安慰语。秦笑从来没有来过墓地,他看着一块块灰色的墓碑,突然生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想在这些墓中寻找自己爸爸妈妈的墓,可是那是什么呢?他们的名字叫什么呢?他仔细朝这边墓地望去,他看见右后方,一位妇女对着墓碑大喊大叫,边骂边哭,声音哀婉。不远处,几位工作人员拿着扫把正在打扫一些没有烧干净的纸屑。山下走上来一群人,中间的妇人抱着骨灰盒无力的由旁人搀扶着往上踉跄移动。整个墓地笼罩在不明底细的薄暮中,秦笑没有哭,倒不是说他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他只是习惯了所有情绪都用沉默来代替。也许这里并不需要人们的话语,唯有死去的人们的喘息。
2
“你以后真不打算结婚啊?”郑明睁大眼睛问到丧事安慰语。
“是啊,可是现在并不排斥”秦笑也许真的不排斥,他这样回答只是想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怪人,可结果可能就是如此丧事安慰语。
“不过现在说来也并不奇怪,还有好多人结了婚也不生小孩的”郑明可能觉得奇怪才会这样说吧丧事安慰语。
“嗯”
“不过不结婚未必是件坏事啊丧事安慰语,结了婚,老婆孩子很麻烦的,还是一个人自在啊”
“各有各的利弊吧丧事安慰语。结了婚的人幸福一点,单身的人自由一点”
秦笑是这样以为,可也许这并不是事实,有些人一个人过的也可以很有幸福感丧事安慰语。
郑明是秦笑的同事,按以前的情况,大多秦笑的同事都不怎么爱搭理他,而这个郑明不知怎的,却离奇的爱找秦笑说话丧事安慰语。秦笑倒也没有觉得他烦。他们同在一家烘焙店里上班,而至于秦笑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说来也并不奇怪,因为奶奶生前特别爱吃甜食,尽管甜食对老人的身体健康不好。以前休息的时候,奶奶就经常带他在超市里买一点打折的甜品回来吃。
“吃吧丧事安慰语。虽然生活是苦的,我们也要苦中作乐呀!”
秦笑能回忆的起和奶奶生前放松的时光不多,通常是下午,两人坐在门口的老桑树下,夕阳把马路染成暗红色,初秋的风带着南方的寒气穿透婆娑的树叶,藏在这座城市喧嚣的人潮中丧事安慰语。看着路过门口骑车的人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两人同一个勺子,你一口,我一口,那个时候,人们开口闭口谈的还不是房价又涨了多少,马路上行驶的汽车也不是特别的多,秦笑喜欢边吃甜品边看着汽车从马路上驶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开上汽车,就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甜品店上班一样。
他来甜品店里上班,也许只是让自己在精神上和奶奶还有一丝连系丧事安慰语。
甜品店的后厨里,包括秦笑在内,一共有四个人,四个都是男人丧事安慰语。
郑明,一个刚刚结婚生了小孩的家庭男人,为人和善,看上去与世无争,一心只想赚点钱,养家糊口,话比较多,人很阳光丧事安慰语。
荆芜庭,从外地务工回来的单身22岁青年,据他自己说是在外面上班的时候受人排挤,无奈离开,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算是老员工,时而开朗时而孤僻丧事安慰语。
秦月白,一个好似看不上世界上所有人的人,通常把“废物”和“杂碎”挂在嘴边,爱说笑,自称博朗群书,看似风流,无牵无挂丧事安慰语。
这四个人里,除了郑明结了婚,其他三个人都是单身汉丧事安慰语。
甜品店的老板在秦笑看来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她不常来店里,而来的时候总是穿着一些颜色很鲜艳,款式设计很前卫的奇装异服,至少在秦笑看来丧事安慰语。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嘴唇,时常涂着一种类似鲜血颜色的口红,形状近乎某天晚上弯的很细很细的月亮,看面相的人说,通常这种嘴巴是‘刀子嘴豆腐心’。
“知道做甜品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丧事安慰语?我亲爱的笑笑”
有一次,老板来到后厨问刚来不久的秦笑丧事安慰语。
秦笑摇了一下头,眼睛没有思考的望着她丧事安慰语。
“就像丧事安慰语你的名字一样简单啊”
“我的名字丧事安慰语?”
“勤----笑!多笑一笑丧事安慰语,你做的是甜品,如果你不开心,做出的东西怎么会好吃呢?”
其实他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别人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起伏,对他自己而言,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所以通常他不会用‘开心’或者‘不开心’来形容自己的状态,他感觉自己活得像一颗绿色植物,每天只是呼吸、生长、跳动的循环丧事安慰语。不过说起“微笑”,他倒想起原来他们院子里面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爱笑,有时候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她和秦笑是小学同学,有段时间学校组织学习了一首儿歌,隔天下午放学后,他坐在门口看书,突然厕所传来了这首儿歌,那时候院子里还是公共厕所,他听声音就知道是她,这欢快并伴随着树上啼鸣的歌声,从最阴暗,最肮脏,最潮湿的地方传来。这声音当时打动了他,准确的来说,打动他的不是歌声,而是她,是她的快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公共厕所里唱歌的,他还记得那天他看的书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他还记得那个院里子有好多他儿时的同学或玩伴,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什么丧事安慰语?什么东西?”
郑明边搅拌蛋清,边在电话里问丧事安慰语。
“孩子的尿不湿不就在厕所洗手台下面那个柜子里吗丧事安慰语?上次不是你和我一起放进去的吗?”
这是他今天接的第四个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丧事安慰语。
“郑明丧事安慰语,看来你老婆一会儿也离不开你啊,你干脆别出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和你老婆开个直播,讲讲育儿经,搞不好比你上班还赚的多,又不用天天两口子打电话交流了”
秦月白平时最喜欢借聊天来嘲弄郑明
“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带小孩牢骚是会多一点丧事安慰语,无事,小问题,不足为惧,阿庭啊,你的巧克力卷要出来了吗?我这胚子要进炉了哦”
“你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啊丧事安慰语,难怪每天下班要你和我们吃饭,喝酒,打球什么的你都不去,一下班就赶回家了,好男人”
秦笑插丧事安慰语了一句嘴
“好男人?我看他就是个废物丧事安慰语,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家里,简直白活一把年纪,电脑游戏玩不好、体育运动累不得,人间留你何用?”
“你到是运动健将丧事安慰语,上次我们迫不得已被你拉去篮球场和别人打比赛,打之前夸你在学校多牛多牛,谁曾想,您一上场打了不到10分钟就累的下场休息了,还被别人撞的七零八落,有脸说?”
“我那是不在状态丧事安慰语,老了,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
月白又开始描述起他在学校叱咤风云的经历,不知为什么,虽然现在秦月白的状态的确和当时他所描述的自己相差胜远,可他们几个谁也不曾怀疑当年那个他有多牛的真实性丧事安慰语。有些人就是能凭一张嘴就能让你相信他的过去。尽管大家都知道这‘过去’带有演绎的成分。
“扯远了丧事安慰语,郑明,你说你和你老婆关系真的这么好,好到每天要打7、8个电话?晚上吃饭又不去咯?你这属于见色忘义啊?兄弟和老婆你说哪个重要?”
“当然是老婆了,你们这些单身汉是不会明白的丧事安慰语。”
“丧事安慰语我也觉得是老婆啊”阿庭说到
“丧事安慰语你也是个‘废物’”
月白看丧事安慰语了阿庭一眼
“那你们说说看丧事安慰语,兄弟和老婆,哪个的感情更稳定更长久一些”
秦笑问道
郑明和阿庭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也许他们平时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丧事安慰语。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丧事安慰语,虽然我也是赞同兄弟大于老婆,不过说到底,还是和老婆稳定一些,结婚了有结婚证,兄弟再好有‘兄弟证’吗?有‘兄弟证’规定兄弟不可随便分开另寻他人吗?”
“那为什么稳定的感情会需要一张纸去保护而不稳定的兄弟情却不需要呢丧事安慰语?不是脆弱的东西才更需要保护吗?”
秦笑继续发问丧事安慰语。
“你这个吧,涉及到一对一和一对多的问题,我看也是,这一夫一妻制啊,迟早要被废除,都和古人一样,一个人可以娶七八个老婆,到时候自己被这几个女人吵的晕头转向,想必那个时候啊,看见兄弟就比老婆亲切了丧事安慰语。”
说着,月白把蛋糕糊从桌上拿起,从烤箱里腾出空间,放了进去,定了烤箱时间丧事安慰语。
“查资料了吗?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少男多,而且还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还七八个老婆呢,恐怕几十年后啊一个女的得有七八个男宠,到时候,这女人一条绳子上牵几个男人在街上散步成为风景也说不定丧事安慰语。” 郑明说到
“也不一定,你看看,像我、阿庭还有笑笑,我们都不准备结婚了,以后结婚的人会越来越少,而且按照科技发展的速度看,几十年后都是机器人的天下了,美丽新世界就要来临了丧事安慰语。”
“我可没说不结婚啊,我妈还等着抱孙子呢丧事安慰语。”
阿庭边教着秦笑做饼底一边说着丧事安慰语。
“是啊丧事安慰语,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我只是没有家长在背后一直催着我结婚,而且碍于条件有限,可能奶奶留下来的钱还有我的收入就够养活我一个人,如果我有一个正常健全家庭的话,还是会结婚的吧”
秦笑说着,看了一下时间,要下班了丧事安慰语。
“是啊丧事安慰语,余生还是找个人陪伴着过好一些啊”
月白说
“对了丧事安慰语,白,我最近看的《无名的裘德》已经看完了,你有什么推荐吗?听说你常看书”
“要我推荐那就多了丧事安慰语,太多了,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马尔克斯的《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夏目漱石的《心》,还有海明威的《死在午后》你也可以看看散文,《悲伤与理智》布罗斯基的,或者看看诗什么的,这没什么,我最近正在创作一本小说,准备轰动文坛了,题材类似《唐吉可德》,笑笑,你就是我的‘桑丘’啊,到时候书卖个一两千万册,你就出名了”
“真的丧事安慰语,你这么厉害?还会自己写小说?那行,写完了第一个给我看”
“你别听他的”郑明说到丧事安慰语,“他说他要写小说都说了半年多了,到如今还一个字都没见他给我看过”
“给你看?你看的明白吗?你懂什么丧事安慰语,我已写了七八千字了,正在紧要关头不可外泄啊”
“我相信月白,他看过那么多的书,能自己写也很正常丧事安慰语。”
“嗯丧事安慰语,今天晚上我就要回家去继续创作我的小说了,也不跟你们吃饭了啊”
“下班了丧事安慰语,我也走了啊,你们等下帮我把蛋糕胚拿出来一下”
说完,郑明急急忙忙的拉着秦月白一起走了,他们顺路,郑明可以载月白一截丧事安慰语。
“好的丧事安慰语,拜拜”
厨房里就剩下秦笑和阿庭了,此时的地上和回忆一样潮湿,水渍、奶油、水果皮夹杂着各种粉末,后离开的人会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丧事安慰语。秦笑刚进来,虽然芜庭年纪轻轻,也算是秦笑的师父了,只是这个师父话不多,和秦笑一样,很多东西都是阿庭做一遍秦笑看一遍就算教了,当然其中要注意的细节阿庭还是会告诉秦笑。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俩都觉得很舒服
啪丧事安慰语,灯关了,芜庭蹲下身来锁好门转过身对秦笑说
“走丧事安慰语,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
秋天的傍晚总是很凉爽,微风吹拂着树叶也吹拂的人的头发,枝叶摇曳,我和阿庭边走边聊起他的从前,突然,他跳上花坛的一边,在细窄的牙子上双手伸平保持平衡的走着,刚好一阵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我才注意到这是一个22岁的少年丧事安慰语。
3
“奶奶走的时候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丧事安慰语,我也可以帮帮你忙啊”
说话的是坐在餐馆角落的石尽,他是秦笑的朋友,也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他们一直有联系丧事安慰语。石尽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和秦笑一个班的时候就经常拿学校的第一名,是老师和家长眼里的宠儿。大家也都非常喜欢他,说他是学生时代的天之骄子一点也不为过,石尽人很瘦,五官很精致,脸上的棱角分明。咋看上去,给人很冷的感觉,特别是他深邃的眼神,像极了美国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家长早早就给他规划好了将来,他也好像一直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了下来,上了医学院,当了神经科医生。而那个时候秦笑的成绩却很一般,石尽能和他成为朋友的重要一个原因是他们都爱看古龙,上高中的时候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六一天的晚上是休息的,他们就经常在那天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交换自己的古龙小说,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用铅笔在一些精彩的桥段下面画线,然后一起说说自己对小说的理解。包括故事的主角、兵器、对话、景物,总之两人一说就是一晚上。这在那个紧张的阶段算是一种很惬意的消遣。而除此之外,石尽总觉得秦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这种平静好像脱离了那个学生时代的浮躁和欲望。这种在石尽眼里甩开了同龄人一大截的成熟对他也是一种莫大的吸引。
“我没有亲戚,丧事办的很简单,也没什么好要帮忙的”秦笑说,“我直接要殡仪馆的人安排好了行程,去了火葬场,一个人做了遗体告别,火化,然后就送去了八宝山下葬丧事安慰语。”
“好长时间都联系不到你丧事安慰语,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丧事安慰语,那段时间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人”
秦笑夹了一口面前的菜,说着丧事安慰语。
“没事就好丧事安慰语,多吃点菜,感觉你瘦了好多,五官都凹陷了的感觉”
这个时候石尽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可能奶奶的话题把秦笑的思想又拉回到了从前丧事安慰语。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看着对面比平时更沉默的秦笑也只有没话找话。
“有件事要通知你丧事安慰语,我”
石尽打丧事安慰语了个结巴
“丧事安慰语我、要结婚了”
“结婚丧事安慰语?也没听你说过你交女朋友了啊?”
“家里人介绍的”石尽笑了笑,“是个公务员,已经交往了两个多月了丧事安慰语。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老婆了,她的条件还不错,对我也比较满意,可能在处几个月,明年年初的时候就要结婚了”
“那恭喜丧事安慰语你了”
“你别看我是名校毕业,现在工作也不错,一路成长都顺利的很,可我真不知道我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上学的时候家里人不准我谈恋爱,我一心读书,上学的时候是收过几封情书,被妈妈发现后把我狠说了一顿,还要我把情书退回去”石尽说,“那以后我就很怕再有女孩喜欢我,我总觉得喜欢我的人就会给我写情书,而情书就意味着我会再被骂丧事安慰语。这种惧怕一直延伸到我后来参加了工作。可笑的是这个年代根本没人会再写情书”
信件和情书也许都消失在了那个年代丧事安慰语!
“所以一直以来我也都找不到女朋友,看着我快30了还没女朋友,我妈就又开始着急了,到处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这个女孩是她同事的闺女,反正事情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丧事安慰语。”
秦笑看着石尽,他想,他就是人们眼中成功的典型,学习优异,工作优越,家庭幸福,而不久他会生下一儿半女,孩子会长大,他们也许买辆好车,周末一家人一起去旅游,或者心血来潮干脆飞到欧洲去看看风景丧事安慰语。这不得不令常人羡慕。
“要说我现在也是爱情丧事安慰语,事业双丰收,最近我研究了一项新课题,有两项很重要的研究成果在国外的医学论坛和杂志上发表,亲戚还有同事都迫不及待的向我祝贺”
石尽说着,脸上现过一丝苦笑,好像他在说别人的故事丧事安慰语。
“可是,你能明白吗?我并不高兴,我感觉那些为我庆祝的人比我还要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年纪越大我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我的生活出现了问题,然而问题是我的生活和工作都蒸蒸日上,我也不知道问题在哪丧事安慰语。”
秦笑看着石尽,他也许并不能理解石尽说的话,因为他觉得要理解一个人很困难,有时候甚至连了解自己都很困难丧事安慰语。
按照惯例,吃完饭的他们会在河边或是湖边走一会,一边消食一边漫谈丧事安慰语。毕竟能和秦笑聊的来的人并不多
“要不去我们从前经常吃‘扬州炒饭’的餐馆去看看丧事安慰语?”
石尽提议丧事安慰语。
两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路走着,有时看看湖边荡漾的莲花,有时看看坐在长椅上休息的老人,聊天便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其实内容都不大重要,两个人只是很享受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丧事安慰语。
“她建议我们度蜜月去欧洲丧事安慰语,我想去荷兰”
秦笑渐渐的感觉到,石尽的话题不知不觉中从‘我们’,已转成了‘她们’,他最近几个问题都是围绕着她和她们的将来丧事安慰语。
“荷兰不错啊,风景又好,又干净丧事安慰语。你真好,想出去走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到哪。”
秦笑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出国去外面看一看丧事安慰语。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也想去看看丧事安慰语,那我们到时候带你一个,一起出去走走?”
“不了,你们去度蜜月我跟着算什么丧事安慰语。何况我也怕她不太喜欢我”
“不会的,她人很好相处的,是该找个时间我把她喊出来一起吃个饭,也叫你们认识认识丧事安慰语。”
“不好丧事安慰语,我不知道跟她能说什么”
秦笑只是怕让他的老婆感到意外,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怪人丧事安慰语。
“去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丧事安慰语,我很喜欢梵高,你可以替我去看看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纪念馆,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去巴黎的北郊‘奥维镇’,看看他生命最后呆过的地方,帮我拍些照回来就可以了”
“‘梵高’纪念馆我是一定会去的丧事安慰语,你说,我要是学画画的话,会不会也可以成为一个画家?”
“那要看你有没有天赋了丧事安慰语,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笑看着石尽,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丧事安慰语。倒不是说这个‘问题’本身很奇怪,而是出自石尽之口有点奇怪,他不像是一个喜欢问这种问题的人,他总是目标很明确,然后一个个去达成,不会在途中去想别的可能性。
“不晓得丧事安慰语,最近觉得工作有点烦,想去干点别的”
“换工作丧事安慰语?不会吧”
“也不是换工作丧事安慰语,就是干点别的,干点我以前没干过的,就是······”
秦笑也没有从石尽的话里听出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现在有一点奇怪,觉得他不像是以前那个干练爽快的石尽了丧事安慰语。变的有一点优柔寡断。拿古龙里面小说人物比较,以前的石尽像是西门吹雪,而现在的他更像是李寻欢,而他的烦恼却与女人无关。
两人分手后,秦笑一个人回到了家,面对漆黑的房间,面对熟悉的夜晚,他打开了台灯,翻看了最近买的一本书,他尽量让自己看的晚一些,这样自己更容易入睡,可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秦笑总是失眠,他发现入睡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他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就是睡前拿手机听点东西,设置个关机时间,边听边让自己慢慢的睡着,至于听的内容很随意,刚开始是听一些流行歌曲,后来改听一些民谣,有段时间他迷上了相声,就把那几个他觉得好听的段子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几个星期后又换成了一些舒缓的钢琴曲,最近他又改听起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第三乐章丧事安慰语。
4
秦笑每天还是一样的上班,下班,回家,很少去外面活动,只是他自从去甜品店上班以后,就很少再去以前他几乎天天都会去的江边坐着看那些人和水了丧事安慰语。他会每天提前上班一个小时起床,擦一遍桌子,拖一遍地,和奶奶生前一样,他喜欢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最近擦桌子的时候,他发觉他右手中指靠近指甲的那一节有点隐隐作痛,他抬起手仔细看了看,不知道是缺乏维生素还是怎么,他的手指在脱皮,而且脱的很严重,能看见里面的鲜红的肉色,一块一块的斑似的。他用手使劲安了安,有丝丝血慢慢的沁了出来,他用嘴吸了吸.
“晚上回来的时候得买点药擦擦才好”
他心里想着准备出门,站在门口,他再三的摸了摸口袋,确认钥匙在口袋里才关了门丧事安慰语。
在甜品店呆的时间已经快有三个月了,秦笑已经学会那些关于甜品的入门糕点,也已经在后厨的环境里慢慢习惯他们的交流,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说话,而是一边做东西一边听他们调侃丧事安慰语。
而后厨里话最多的人莫过于那个视天下人为‘废物’的秦月白丧事安慰语。
“郑明,你知道吗?明朝有个名人,可能和你会有点渊源,你们老家有家谱吗?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丧事安慰语。”
“是哪位名人啊丧事安慰语?难不成我的祖上有人?我还是贵族之后?”
明明放下了手机,眼睛里放着希望的光丧事安慰语。
“对丧事安慰语,你的姓和你的名,分明就是起名的人给你们的一种暗示,不对,应该是明示,你的名字谁给起的?”
“是吗?我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丧事安慰语,是听说当初我爷爷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坐立不安、思索良久,最后深沉的拿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你这么一说,还真说不定是”
“你不是姓‘郑’吗?单名一个‘明’字丧事安慰语,这不是赫然昭告天下,您的祖上就是那位吗?”
“谁丧事安慰语?”
郑明眼里光芒已胜过阳光耀眼丧事安慰语。
“明朝一个姓郑的名人-----郑和”
“啊丧事安慰语?”
明明的表情立马从期待变为一种嫌弃丧事安慰语。
“你怎么不说是‘郑成功’呢丧事安慰语?好歹他也是名族英雄”
“郑和也是英雄啊”
“那按你这么说丧事安慰语,一个姓就能追溯祖先,那你的祖先难不成还是秦始皇?”
“如果他是秦始皇啊丧事安慰语,我就是荆轲”
一旁的阿庭看了月白一眼,眼里有点笑意丧事安慰语。
“你以为荆轲也算英雄丧事安慰语?”
“当然是啊,荆轲刺秦,流传千古啊丧事安慰语。”
“我告诉你们吧丧事安慰语,这是历史的误解,荆轲其实是个废物”
“废物丧事安慰语?”
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丧事安慰语。
“我知道你‘不仁’丧事安慰语,视天下刍狗为‘废物’,可这名族英雄,咱不好诋毁吧”
郑明看来有点顶真了丧事安慰语。
“对丧事安慰语,荆轲自己废物,却还枉害了三条性命”
“其一,当初太子丹先找到田光,想要田光刺杀秦王,而当时田光已老,遂推荐了荆轲,荆轲答应后,田光说道,我推荐你去送死,所以我自己先死,然后自刎了丧事安慰语。 其二,后来要去刺杀面见秦王的时候,又拿了樊於期的人头。其三,当初和他一起去的秦舞阳,也白白送了死”
“他还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丧事安慰语,太子丹把他尊为上卿,各种美酒佳肴、马肝、美人手伺候着,他倒好,享受起来,高枕无忧,以致呆了一年还不主动提出行动,不是太子丹催他,我看他还能继续享受个八年十年的,这些都不谈,身为一个杀手,自己学艺不精,居然和秦始皇一对一也未能得逞,可见此人有多废物”
“看来你对荆轲颇有研究啊丧事安慰语。”
“那到没有,只是对‘聂政’抱不平,明明一个更该名垂千古的杀手,却寥寥无名丧事安慰语。可见想要出名,选择对手,比本领重要啊!我推荐你们去看看《刺客列传》,在我眼里,聂政才是真正的杀手英雄!”
“杀不杀手的,我不关心,英不英雄的吧,过了今天晚上,我也可成英雄,到时候你们对我讲话也该尊重些丧事安慰语。”
说完,郑明动了动眉毛,眼神闪烁丧事安慰语。
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按照惯例,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们密谋要办一件大事丧事安慰语。
马路上,郑明,秦笑还有阿庭三人懒散的走着,有时,月白也加入他们,可今天没有丧事安慰语。他们不慌不忙的走到一家彩票店,两个人嬉笑的走了进去,而秦笑就在门口等着他们,等他们买完了再一起去买饭吃,秦笑不买彩票。有时秦笑看着几个买彩票的人,想到梵高100多年前画的一副画,100多年前欧洲就有彩票店了,当时那画上画的全是穷人,一群人弯腰驼背的围着彩票店,迷迷糊糊,那副画未完成,可可见梵高特有的笔触。秦笑不知道现在买彩票的是不是全是穷人,他也不知道现在门前一个伛偻老人手里握着的彩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希望,对于郑明来说也一样。是一个他再不用在这里工作的渺小到几乎不可能的希望。
“那个丧事安慰语,阿庭,还有笑笑,你们今天晚上准备一下,收拾一下行李,晚上等我电话,等会我给你们打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去武汉领奖啊,再顺便带你们在武汉吃喝玩乐一圈,咳、也带你们见见世面”
这种玩笑起初在秦笑听来还以为真的,后来在见怪不怪中才当做是郑明半自嘲的一种消遣丧事安慰语。
“那阿庭呢丧事安慰语,你怎么样?你要中了奖的话,也不做甜品了吗?你真的喜欢甜品吗?”
秦笑问
“我没有想过我会中奖,虽然我也希望我能中丧事安慰语。至于中了以后的事现在我当然不会想了,对于甜品嘛,我真的喜欢,之前我也做过很多的工作,做了甜品以后感觉将来我就做甜品了。”
“那你将来也想开一家自己的店啰丧事安慰语?”
“不,对开店我到没什么兴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上海做事,那里应该有蛮多我想学的东西,我想在那里多呆呆丧事安慰语。”
“你的意思就是你想学那些最新、最高级的甜品却不是为了开店赚钱丧事安慰语?”
“差不多,我觉得能把一样样原材料经过自己的手还有工具做出一些美味又看好的成品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其中每一项工序都特别重要,任何的细节都会影响成品的成色、口感丧事安慰语。对于开店,太复杂了,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没有那个心思!”
阿庭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平时除了做甜品,就爱在家里打游戏丧事安慰语。偶尔也去广场上一个人玩玩滑板。秦笑还记得第一次去阿庭家里的情况,那次是帮他抬新买的电脑。两人抬着几个大盒子小盒子上了五楼,到家里后,阿庭很快自己安装了起来,秦笑就在他的客厅、房间看了看。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到了吃饭时间也不见有人烧火的迹象丧事安慰语。
“你家里没人弄饭么丧事安慰语?”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秦笑看着阿庭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丧事安慰语。
“哦丧事安慰语,我和我妈两个人住,比较随便,我妈喜欢在外面打牌,有时候和牌友约好了就几天几夜不回来,大多数时候我晚上都是在外面买吃的”
说着,阿庭在秦笑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手臂上的灰丧事安慰语。
“当然,有时候,我妈也会提前回来把饭菜给我弄好,不过我倒不希望这样丧事安慰语。我妈呀,根本不会做菜,盐都经常没炒散。我几次吃她弄的那个鸡蛋炒番茄嘴里一把盐。”
既然阿庭没有说起他的爸爸,秦笑也没有问,他只是觉得每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的小孩都很不幸,自己不幸,阿庭也不幸丧事安慰语。
傍晚,秦笑一个人回家,他的手指越来越疼,他边想着待会路过药店的时候买点药边站在斑马线上等绿灯丧事安慰语。绿灯亮了,只有20秒,他走的比平时稍微快了一些,刚到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人,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薄夹克,下身穿一条灰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米黄色的皮鞋,皮鞋经过长年累月的挤压和摩擦已经变形的很厉害,他走的很慢,可能是中风还是什么疾病导致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困难,当秦笑走完斑马线的时候他才走到不到四分之一的位置。虽然吃力,他还是踉跄的一小步一小步走着,他脸上不安和愧疚的表情加上他奇怪的动作让他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显得很孤立。秦笑回头一直看着这位老人,他的缓慢和经过他身边的汽车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感觉自己像看一部没有声音的黑白默片一样,慢慢的,慢慢的。
5
只是一瞬间丧事安慰语,秦笑脑袋里蹦出了这个想法.
“不如就把它带回去养着吧丧事安慰语!”
那天晚上他在药店买药的时候,刚刚出了药店门,看见在药店和超市挨着的那一条小巷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隐隐约约的动了一下丧事安慰语。他走上前,拿出手机照了照,原来是条野狗啊,一条黄色的小狗。
秦笑拿手小心的试探了一下,再确定它不会咬人的情况下,把他带回了家丧事安慰语。秦笑并不算那种喜欢小猫小狗的人,却为它在后来的几天,又是买狗窝又是买狗粮,还第一次为它洗了个澡,也许生命和生命的互动真的能激发一个人的情绪,秦笑这段时间心情也好了不少。这天,秦笑又给它洗了个澡,然后拿吹风机给它吹干,而它也很乖,只是站着不动,偶尔的舔一下秦笑的脸。给它吹干身体后,秦笑也给自己的手上了点药,他慢慢挤出一点皮炎平,均匀的涂在他右手中指沁出血的破皮的地方,一阵刺痛专到了秦笑的全身,他邹紧了眉头。
突然电话响了丧事安慰语。对面传来了一个不安的声音。
“喂丧事安慰语,是、秦笑吗?”
“怎么了丧事安慰语,石尽?”
秦笑说,他觉得好笑,明明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住,接电话的还能是谁丧事安慰语。
“我想请你帮个忙丧事安慰语,可以出来吗?”
秦笑看了看表丧事安慰语。
“现在都快11点了丧事安慰语,你这么晚出来要干嘛?”
“出来再说”
白色路灯下的马路牙子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薄夹克浅蓝色牛仔裤的秦笑在等石尽丧事安慰语。
他还没有来,离打电话已经过去20分钟了丧事安慰语。
“该死丧事安慰语,不是他喊我出来的吗?”
不远处,石尽终于出现了,深夜的雾笼罩着远方,使的石尽整个人看上去模模糊糊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修身的黑色休闲裤,脚上踏一双NB的跑步鞋丧事安慰语。远远的走来,像一个穿梭在记忆中的杀手,缓慢的走向他想靠近的人。
石尽先开丧事安慰语了口
“我知道你会觉得很意外,可是,我想,我想在今天晚上去找个小姐丧事安慰语。”
这绝对是秦笑活到现在听到的最诧异的开场白丧事安慰语。
“给你打了电话之后我就在想,是有点后悔了,可是折折返返,我还是想在今天晚上把这事做了丧事安慰语。真的,你能帮我吗?”
有没有搞错,大晚上的,我都快睡着了,却把我喊出来为这破神经事丧事安慰语。秦笑心想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在大晚上的给我提出这种要求丧事安慰语,可是,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秦笑看着石尽不安的眼神丧事安慰语。
“因为我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所以你只要告诉我地方,然后陪我一起去就行了丧事安慰语。”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那些地方,我也没去过哦丧事安慰语。”
他仔细想了想,平日里自己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些所谓的‘红灯区’丧事安慰语。
“不过丧事安慰语,你要真的想去,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要我叫他出来吗?”
“谁丧事安慰语?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不要了吧?”
“你要确定今天晚上想去的话丧事安慰语,只有这样了,别多心,他也是我认识的好朋友”
同样的白色路灯下,秦笑、石尽、还有秦月白三人面面相觑丧事安慰语。
半晌也没有人开口,秦笑和石尽只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踱,偶尔相似一看,偶尔看看月白,而秦月白眉头紧锁,好似在思考什么涉及到国家存亡的大事,终于开了口丧事安慰语。
“走吧,我已明确了目的地丧事安慰语。”
他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丧事安慰语。自己坐到了前排,而秦笑和石尽则悻悻的上了后排。
“去龙门大街13号丧事安慰语,凯悦酒店”
秦月白看都没看司机一眼说道丧事安慰语。
十五分钟的路程,在一路沉默中,三人到达了目的地丧事安慰语。离凯悦酒店20米的位置,三人仰望着金碧辉煌的灯光。
“你确定这上面有吗?这个我可经常住啊丧事安慰语,好像没听说过有小姐啊?”
石尽说
“你不是有房子吗丧事安慰语?怎么会经常住这?”
秦笑问道丧事安慰语。
“我是没有住过,前些天我有些亲戚从外地来玩,我就把他们安排在这酒店啊,环境还不错丧事安慰语。”
“天真丧事安慰语,这种内部渠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有个朋友,夜夜笙歌,常年流连于这些场所,有次我听他说起过,‘这凯悦酒店12楼啊,妞不错,腿白服务又好,就是价钱贵了点’,价格你无所谓的哦?”
秦月白看了一眼石尽,以前他听秦笑提起过这个朋友,知道他的环境不错丧事安慰语。
“价格是无所谓丧事安慰语,可我们就这样上去,真的可以吗?”
“当然,像我们这样莽撞的进去找肯定是不行的,听他说好像有一个类似‘龟公’样的人,一切他都会安排丧事安慰语。可是”
秦月白顿了顿丧事安慰语。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怎么联系上那个龟公丧事安慰语。”
“那你还把我们带到这来丧事安慰语?不是浪费时间吗?”
秦笑着急的看着秦月白丧事安慰语。
“我早有准备丧事安慰语,老毛曾经告诫我们‘不打无把握之战’,所以这个位置只是我的第二考虑,你们看那这条街道拐角,是不是隐隐约约中透露着一点粉红色的暗光?”
两人顺着秦月白眼神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黑色建筑物的延长线上,的确有些光亮丧事安慰语。
三人于是慢慢朝着前面走去,其间,石尽拉了拉秦笑的衣角丧事安慰语。
“我们就这样进去吗丧事安慰语?没有什么准备吗?会不会被抓啊?”
秦笑拉开了石尽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丧事安慰语。
“既然找小姐,就会有风险,不过按常理来讲,几率非常低,这样,你也不用害怕,待会我跟月白在外面帮你放风,如果真的有警察来的话,我们就提前冲进来通知你,我们再一起逃走丧事安慰语。你看怎么样?”
“好丧事安慰语,好吧”
按照秦笑的计划,秦月白和秦笑在外面帮石尽把风丧事安慰语。他们选中了一家人气还不错的名字叫‘天堂按摩’的店,他们就在不远处看着石尽一个人朝店里缓缓的走去,石尽走的很慢,慢的就像自己的每一只脚都陷入澡泽般难的提起、前进,在离店门口不到三米的距离的时候,玻璃门打开了,一个类似‘妈妈’的老巴子走了出来,面带红润的微笑和石尽说着什么,三四句话后,石尽走了进去,门关了。
“要烟吗丧事安慰语?”
月白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冷风穿过落叶吹在他白色外衣上,月光下他的头发也被吹的凌乱了,他靠着一颗树上,点了根烟,啜了一口丧事安慰语。
“其实根本不用把风的,现在哪有人抓啊,都这么晚了,警察早睡觉了,哪有心思管你丧事安慰语。”
“你之前有去过这些地方吗丧事安慰语?”
“我?没有丧事安慰语,没意思”
“那什么事才有意思啊丧事安慰语?写小说?”
秦笑想知道他之前说写的小说有没有写完丧事安慰语。
“都没意思丧事安慰语,活着在这个‘杂碎’的世界,你的周围都是些‘杂碎’,的确没什么意思啊”
“那会不会是因为你也是个‘杂碎’?”秦笑接着说,“我想表达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并没有骂你的意思丧事安慰语。”
“我?我他妈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丧事安慰语。就拿甜品来说,你知道来我们店里吃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她们怎么想的你可清楚?看看她们的微博朋友圈你就清楚了,她们压根就不是来吃东西的,她们只是为了摆造型,只顾着拍照,然后用汤勺亲亲挑一口,‘好好吃呀!’,你说这群‘爱生活,爱甜品’的人不是杂碎是什么?你觉得我需要花很大心思在制作上吗?就像对牛弹琴,根本不必在乎弹什么内容一样。”
“你这对‘杂碎’的定义太草率了吧,别人只是拍个照而已丧事安慰语。就按你说的,那万一哪天闯进来的不是一头牛而是钟子期呢?你的琴声还能弹起吗?”
“可惜这个时代已没有钟子期了,就算有,会来我们店吗?”秦月白丢掉了手中的烟丧事安慰语。
“有没有,来不来,的确不能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伯牙才有钟子期,不然钟子期宁愿砍一辈子材也不浪费时间听谁弹琴了丧事安慰语。”
“还有”秦笑继续说道,“说实话,我真的挺想看你写的小说的,可我知道你并没有写完甚至没写多少,包括你给我说的那些很冷门的书名,还有你平时说话的方式丧事安慰语。就算按你自己的话说,这个世界的人到处都是‘杂碎’,你也可以尽力不要和他们一样,真正用心的去做甜品,真正用心的去写你的小说。”
“前几天丧事安慰语,我看了一场live演唱会”
秦月白似乎没有理会秦笑说的话丧事安慰语。
“其间中途休息,那个歌手就边喝水边开玩笑的向大家介绍他的贝斯手,吉他手,还有鼓手,当他念到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就相对的举手微笑丧事安慰语。那个歌手已经算是现在比较有影响力的人了,可他念的那些乐队里人的名字的时候,我一个都不认识,可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样还是开心的还是和那个歌手一年到处去做巡演,至少他们有作品说话,我呢?其实我想写小说这个念头可不只是一年了,可我就是做不到。我写的太差、我没有灵感、我要上班没时间,总是给自己太多的借口,算了,别写了,写出来那些人真看的懂我写的东西吗?看看现在网上流行的小说和诗都是些什么垃圾,最后我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我总觉得这世界上的确‘杂碎’占大多数,可很可惜,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秦月白的这一段说话,让秦笑很诧异,想不到平日里自信的玩世不恭的口里叫一切人为‘杂碎’的自诩浪人心里却是如此的自卑丧事安慰语。只不过他的自卑被他咄咄逼人的口吻骄傲的掩饰成了一种自负。
“我今年快三十岁了,可始终不知到底该怎么样热爱生活丧事安慰语。只有每日装疯卖傻,尽情卖弄来渡过一段又一段无聊的余生。”
“静下心来写写看吧,我看你平日里那些脑洞大开还有你描述事物的方式都很吸引人丧事安慰语。你写的小说应该不错,起码我绝对会愿意看。”秦笑说
“你愿意看又能代表什么呢丧事安慰语?”
“代表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起码有一个忠实的读者啊丧事安慰语,当然你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写小说的人都能像卡夫卡一样出名,何况卡夫卡生前还不是默默无闻啊,你说现在网上流行的小说和诗都是垃圾,可你起码要有,不是吗?”
秦月白看着秦笑,他知道秦笑了解自己,是真的了解,仿佛之前无数个漆黑夜晚的台灯下的挣扎和对自己的谩骂都能被秦笑看穿一样丧事安慰语。他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和没有天赋,接受了自己到现为止还是个自己口中令人瞧不起的‘杂碎’,也许真的只有在接受了自己以后才能改变自己。
刚才的那颗树下,现在只剩秦笑一个人,或许还有月亮和影子陪着他,或许还有路灯和马路上间歇响起的喇叭声陪着他丧事安慰语。秦月白走了,不知道他是回家睡觉了还是去创造他的小说。秦笑有点着急回去了,原来他还是一个人,现在有条狗了不是么,他想快点回去看看它睡了没。
10分钟后,石尽衣衫凌乱的走了出来丧事安慰语。一出来就拉着秦笑急急忙忙的走了。
“怎么样丧事安慰语?”秦笑问他
“回丧事安慰语你家再说”
回到了秦笑狭窄了而静谧的家中,刚刚惊魂未定的石尽赶忙洗了个澡,然后两人在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躺在了秦笑家的被子里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丧事安慰语。
“到底怎么样嘛丧事安慰语?感受”
“没有弄完丧事安慰语,原因是我无法勃起”
石尽的声音比刚刚平静了许多丧事安慰语。
“里面的环境很差,我进去房间后,里面只有一盏很小的粉灯,还有一张吱吱作响的木头床,床头放了一个小凳子,不过令我无法勃起的原因却并不是环境的脏乱丧事安慰语。”石尽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俩躺在床上之后,我的脑袋里就一直幻想着不相干的画面,一会是我的妈妈慢慢的推门进来,望着我满眼的失望,一会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破门而入,将裸体的我抓了出去,还有我单位的同事,三五成群的站在我床头,对着我指指点点。总之我无法集中精神了。你第一次来吧,那个小姐竟然‘噗呲’一笑的问我。我说,是的,所以有点紧张。别紧张,就第一次表现的话,你还算不错呢。她还是面带微笑,仿佛无法勃起是每一个第一次来找小姐的人需要面对的遭遇。后来她说她来帮我,我说算了,然后我就出来了,我太紧张了,我怕万一真的我被抓了就全完了。”
“那走的时候你给钱了吗丧事安慰语?”
“给丧事安慰语了”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慢慢的,睡去了丧事安慰语。
“太紧张了丧事安慰语,不知道有没有环境能让我安心一点的地方啊,太紧张了”
漆黑中,石尽说了一句,也许秦笑那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话丧事安慰语。
6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秦笑下班都回家的比较早,喂喂狗,然后带着它出去散散步,大小便,这条流浪狗好像也挺喜欢秦笑的,它很喜欢舔秦笑的手和脸,秦笑也觉得和它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丧事安慰语。今天刚好下班早,秦笑想带着它走远一点,就牵着它去了公园里面。他们路过表面被风微微吹起褶皱的湖,湖边满是柳树的枝叶低低垂到地面,深处的盆景和海棠花古典和艳丽,公园里面跑步的中年人也很多,老人们坐在长椅上望着什么,回忆从前,秦笑看着在夕阳下草地上疯疯跑跑的小孩,仿佛看着从地下几百米挖出来的过去。电话突然想起
“喂丧事安慰语,石尽,又怎么了”
秦笑看着来电显示是石尽,不知道他又想搞出什么来丧事安慰语。
“哎丧事安慰语,你知道吗?我不是要去荷兰度蜜月吗?我最近查了一下,好像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找小姐是合法的,还有他们那的大麻买卖也是合法的”
石尽的声音有点激动,好像他发现了什么新医学技术一样丧事安慰语。
“那又怎么样?你和你老婆一起去的丧事安慰语,难不成你要等你老婆睡着了自己偷偷的去吗?”
秦笑说丧事安慰语。
“当然不是啊丧事安慰语,我这次去先打探打探虚实,等我回来了我们两个再去一趟怎么样?”
“上次去了一次你还不死心啊丧事安慰语,还要我一起和你跑这么远”
“嗯丧事安慰语,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啊,就跟你通报一声好消息”
挂了电话,秦笑笑了笑,他看着这晚霞下颤动的大地,上面洒满了咸味丧事安慰语。
“去去荷兰也不错”
回到了家,小狗好像玩累了似的自己跑到黑暗的角落呆着去了,秦笑也上了个厕所,他没有开灯,走出厕所的时候,他无意间看了看黑暗中自己在镜子里反映的若隐若现的半张脸丧事安慰语。他突然撑在镜子前,仔细看着自己的五官。十分钟的时间,他一动不动,在这沉默的时段中,秦笑好像想通了什么事,许许多多的错综复杂的体验,好像一下子就突然想通了。突然想通了就好了,一切都将变的和过去不一样了。
隔天早上,秦笑起来,发现小狗好像呆在黑暗里没有动静,他打开了门,站到门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进来准备给小狗打一碗水,当秦笑弯下腰把水放到小狗面前的时候,小狗却像发了疯一样的拼命跑了起来,仿佛它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主人一样,一下子就窜出了门外,秦笑也急忙着跟了出去,却并没有使小狗停下来丧事安慰语。
“它跑了丧事安慰语,为什么?”
“它走了丧事安慰语。”
十日后
秦笑家里安静的地板上,躺着安静的秦笑丧事安慰语。身体有些扭曲,好像死前抽搐过,面相也有些恐怖,他不知道自己的死因(狂犬病),只知道它来的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在脑海里想到给他的好朋友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
终于结束了,就像刚开始他想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一样丧事安慰语。命运让他在想结束的时候开始,而在想开始的时候结束!
他再也不会了解这个世界了,就像他再也不会知道他的朋友们的将来了丧事安慰语。
他不会知道,内向胆小的荆芜庭,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会在上海遇到一个女孩,在夏天,他会看着她眉眼前颤动的黑刘海,和她轻轻跳起时,随风摆动的白色裙摆丧事安慰语。
他不会知道,作为明朝郑和‘后人’的郑明,在以后买彩票的路上是否还会有芜庭和秦月白的陪伴,他和那些老人手中握着的彩票是否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和改变丧事安慰语。
他不会知道,石尽是否会手拿大麻站在阿姆斯特丹的街上,与那些站在红色橱窗下扭动身体的妓女如期而至丧事安慰语。
他也不知道,秦月白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否还会嘴里一天一个‘杂碎’的念着,或者在每一个孤独的深夜里发奋,写出永远不会有人看的小说丧事安慰语。
这一切他都不会知道了丧事安慰语。
电话响起丧事安慰语,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