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级,文革后的第一届大学生,非典型性复习、考试、入学、就读,注定了它在中国教育史上的地位,注定了它的独特性和故事性,也注定了这一届学生在恋爱婚姻上的与众不同麻城供灯牌位烧香。说不尽七七级,说不尽这一级学生的酸甜苦辣。
一、高考两借
1977年10月,没有任何征兆,大喇叭里突然播出了恢复高考的消息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其时我正在一所小学里教三年级语文。
没有可靠的教材可供复习,没有时间可供复习,甚至,没有可供复习的社会氛围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我们晚上要备课到9点半,余下的时间才是自己复习的时间。我用油毛毡封死了窗户,为的是不让柴油灯的光亮惹来村民的讥讽。那时煤油靠票证供应,有时有票有钱也买不到。晚上复习的油,只好用柴油。平民是买不到柴油的,这些柴油,是一位姓辜的女老师,从大队轧米厂通过关系弄到的,小小一汽水瓶,如获至宝。
复习时仍然没有钢笔麻城供灯牌位烧香。读高中时,一位女同学借给我一支破了笔筒的红色钢笔,高中毕业时还了。教书的一年多时间里,都是用蘸水笔,复习也用蘸水笔。而参加高考,带蘸水笔只怕会耽误时间。于是,向那位为我弄柴油的辜老师借下了钢笔,似乎也是红色的。而记时器呢,带闹钟太夸张了吧?那时还没有电子记时器,有的,便是金贵的手表。那时农村,有一块手表相当于今天城市人有一套房子。借主就定在我的高中同学。他高中毕业前当兵,等我高中毕业后5年,他复员回到了一个农场,他时时下山来看看我和我的母亲,问他是否参加高考,他说不,那就借他的手表吧。
带着借来的两件东西上考场,惹出一个酸酸的故事麻城供灯牌位烧香。那天上午交完语文卷,没有立即走下讲台,因为我是当老师的,有顾盼全场的习惯。这一看,我泪湿双目。原来借给我手表的那位同学,悄悄坐进了我的同一考场,就在后排!
到京山县报到的前一个晚上,辜老师带着两支钢笔来到我家为我送行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一支是新买的,一支是我带着它参加高考的。她问要哪支,我没有犹豫选择了那只旧的。
写到这里,还想说件大学毕业多年后听一位同级学生说的故事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他是武汉大学历史系七七级学生,据他说高考时挑了一担去考试地点,一头是几本书和两天的干粮,一头则是一捆稻草。山长水远挑着稻草,就是为了那个夜晚不能回家,在教室里打下地铺。这样的考试,不进入中国高考史册,就一定是历史瞎了眼睛。
二、“吃”在京山
35年了,至今保留着当年录取时的“入学注意事项”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注意”之一是,录取政治、中文、历史三系的学生,直接到京山分院报到。我弄不清我报考华中师范学院,为何被京山分院录取,那是一所专科学校吗?
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正宗”的本科学生,而为什么这三个系一定要放到京山分院学习,心里仍是一个结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后来校方多次解释说,校本部各种教学和生活设施,因为多年没有正规办学,有的被别的单位占用,有的还在恢复重建,一时接纳不了这么多的学生,所以,就把不用实验仪器的文科三系放到京山,等本部腾出教室和宿舍,再让我们回去。
还记得京山分院的早餐麻城供灯牌位烧香。递上早餐券,便可以打一碗稀饭,稀饭里打几根腌萝卜条,再发两个小馒头。吃完了,馒头不能加,稀饭可以加。农村来的同学,每天早晨能吃上雪白松软的馒头,也算美味。只是,那年月肚里的油水与知识一样稀缺。加稀饭吧,一个人去又不好意思。于是,当年来自麻城白果的同学、现在华中师大的博导戴建业,便常常邀着其他同学一起去。他问:“嗯jio不jio?”麻城话,你加不加?没人能懂。
还记得学期末复习期间,与后来成为诗人的一位同学一起复习,下午4时左右,肚子有点饥饿,于是到校园西边的农场小卖部(学院里好像没有小卖部)买回几块饼,那时买食品一直是要粮票的,大概是一两粮票一毛钱吧,记不得了,喜滋滋包回座位与同学分享,吃着吃着,发现饼里有丝,掰开一看,几条小肉虫不停地蠕动,一笑了之,接着吃完麻城供灯牌位烧香。
那时不知道什么叫请客,似乎从来没有几位同学围坐一起海吃海喝的经历麻城供灯牌位烧香。突然想给自己加个餐,于是走到孙桥镇,选定一家馆子,坐下,要了一碗肉片汤,一个馒头,记得一共用了2毛6分。
学院在孙桥镇境内,一去就听说这里有两亩水田是生产贡米的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几十年后,京山县所生产的米都叫桥米,才恍然大悟我们当年都当过皇帝。去年十一我专程回了一趟孙桥分院,当年插过秧的农田,秋收之后,稻茬金黄,弯弯的,像一挂巨大的香焦,很是诗意。华师京山分院当年的这些田地,全部卖给了孙桥,生产的也全是桥米。我在路边的一个大米加工点买了2斤极品桥米,每斤12元,一斤大米折合当年至少50碗肉片汤。
三、梦回高考心尚惊
只记得中专大专一笼统报名,中专大专一笼统录取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报名时,就感觉到没有可报的大学。除了全国知名的大学外,湖北省,可报的,只有三所: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武汉师范学院。没有人指导,那就乱填志愿吧,反正是撞大运。结果,表里的某栏填错了。刚好一女同学劝我,换一张表吧,就填中专,考中专,你比较稳当,考大专,肯定有风险。考大学,考中专,都是跳农门,何况那时的中专,也是让人很欣羡的。我便申请换一张表,我的校长正在负责办这事,平时关系还不错呢,不知是忙急了还是怎么的,高低不愿。我气了,原表上交,说了一句,就这样吧,泼了也只一坛子醋。
初录名单是在公社教育组的墙上公布的,只有名单,没有分数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初录之后,用大卡车拖到县里体检身体,车上装了26个考生,其中25个是理科生,我是唯一的文科生。体检完后就等通知,那个忐忑,我为最。因为,按这个比例算,再放在县、省大范围里,我被录掉的可能性最大。
后来还知道,1977级,积压了十年的初中高中生,除部分观望未报名的外,一共有570万人报名参加高考,录取27.3万,录取比例为4.8%麻城供灯牌位烧香。而文科生占全部学生中的8.9%,换算成千分比,应该是1千考生里录取4个文科生。
这一坛子醋,没泼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于是,与你成为同学,于是,在拐手椅上读了4年,至今犹记那张椅桌合一的拐椅。
四、终身不知高考分
如果有人问我,高考时考了多少分,我会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学弟学妹们也许不信,哪一届高考不公布分数呢?可,七七级,大部分地方就是不公布分数,不然,为什么说七七级是非典型性大学生呢?
这当然成为我的终身憾事,读了一场大学,居然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这个大学岂不是蒙来的?那天打电话给戴建业同学,他也不知道当时考了多少分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与叶翠容同学谈起这事,她说他们公社当年是公布了分数的,不过,在她退休时,有机会一瞄自己的高考档案,发现案底的分数,比当年公布的分数高出12分,当时那个恨呀,恨不得抽公布分数的人几个耳光,这样的考绩,竟被人瞒报了一辈子。
我想不是成心不公布分数,而是公布起来很麻烦,工作量不饶人麻城供灯牌位烧香。10月大喇叭宣布恢复高考,12月6日开考,考完之后,大量的卷子要阅,十年没有招生,这一套系统全部没有建立,公布分数的事,有的县干脆给免了。如果问我离世的时候有什么牵挂,我在这里立下遗嘱:告诉我高考分数,拜托。
五、7条光棍的婚恋
大四了,某个星期天,王相超与我一同上街,走在学院里的一个台阶上,他对我说:“我结婚了麻城供灯牌位烧香。”这句话把我吓得不轻,让他重复了一遍我才确信。
七七级,不准谈恋爱,是入院的第一条军规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恋爱都不让,他还敢结婚?所以我被吓着了。其时王相超已经28岁,对象早已是家乡谈好的,况这兄弟又是部队军人身份,手续齐备,回家悄悄结婚,也是情理中事。
其他6条光棍便坚守戒律,一直到毕业之时麻城供灯牌位烧香。
到大四,平均年龄27岁麻城供灯牌位烧香。
先说我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我们都要离开学院了,像大数同学一样,工作基本有着落,对象却不知在何方。我与武汉卫校的一位女生磕磕碰碰谈了4个年头,到毕业之前,吹了,原因是我可能不会留在武汉。抽时间写了一封万字长信寄去,这事便放下了。放下之后,对同系一位女生有些好感,便在宿舍门前的大树底下,邀请那位女生走走。那位女生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知道,在那地方,便无话可说。这事成为室友的笑话,几十年来,人老了,这笑话不老,他们每每说起,我就好惭愧。
邓兄的恋爱,是在14中实习的时候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他所实习的班,班主任是教数学的,看中了他。恋爱的细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戴建业也在同一个班,几十年来于怀“耿耿”,似乎说那位数学老师为什么只爱上了邓而没有爱上戴。这当然是玩笑话。邓兄一气呵成,后来与这位数学老师结为连理,算是七七级学生恋爱史上的一段佳话。
戴建业同学早恋却没有违反校规,因为他的那位“蓓蓓”,是在麻城大山里就爱上的麻城供灯牌位烧香。蓓蓓是下放农村的武汉女孩,我见过,人长得极为漂亮,我想一定是看中了戴先生的那点才气。当年水利工地上,戴兄的一首小诗颇得赞誉。那诗我似乎见过,现在还能记得部分内容。说的是县里的领导下到工地,看到拉土上堤的板车,弓着身子就推了上去,地下留下的车辙,像长长的“等号”。这洋溢的诗情,必然浇出爱情的花,于是,这一对城乡青年,也开始划起了等号。只是后来,他们没有做成一家。人说第一个恋人未必是自己的妻子,信然。
王祖国一头乌黑的卷发,才情也是横着溢的麻城供灯牌位烧香。他在心里暗恋着一位女同学,似乎始终没有开口说破的勇气。这厢有情,那边无意,到毕业时,这段美好的暗恋也只好搁置心间,成为一生的回味。
任兴有和雷中祥在校期间没有异动,特此证明麻城供灯牌位烧香。
大部分同学在应该恋爱的年龄没有恋爱,所以我称我们为7条光棍麻城供灯牌位烧香。在毕业后的一两年里,都分别恋爱成家,除了我的“就在这里说”的笑话和邓兄的爱上指导老师的佳话,其他几位基本没有太多故事。这就是我们的婚恋,这就是非典型性七七级中文系的我们。我们的第一条军规后来被学弟学妹们废了,还实现了一个跨越,演变成“爱在华师”的民间段子,这是后话。
酸甜苦辣,都已备尝麻城供灯牌位烧香。我把七七级定义为非典型性大学生,是指过渡时期的我们,主动或被动做下太多今天看来好悲壮的事,好傻的事,好可笑的事,好不可理解的事,好遗憾的事。不过,也做成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桂子山成就了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尽管不算完美。(据华师中文77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