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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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抄《祭 amp;#8226; 缅怀篇 我的父亲》 作者“熙唯空泊鹭”(转载):祭父亲

祭 • 缅怀篇

     我的父亲

     (1)

     父亲走了祭父亲,在他78岁高龄独自远足,去向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走得很安详,走得很尊严,尽管对我来说显得那么的仓促那么的无可思量那么的不能接受,可父亲还是绝决地离开了祭父亲。

     大家都说父亲去往的那个地方没有复杂的人际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卑劣与龌龊,没有虚妄与苟且,没有奉迎与猥琐,更远离了疾病和痛楚,有的只是正直与高尚,满溢的是热情、进取,充盈着温情和关爱,拥抱着健康与祥和祭父亲。果如是,那确是一个很切合父亲的宜居所在,创痛之余我为父亲感到欣慰。

    父亲从此远离,我所能做的只有抑住凄伤忍止眼泪,怀着感念送老人家上路祭父亲。

    父亲说过,生命永远是个遗憾的过程,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但求心安,只要认真地活过了,那么离世就是件从容淡定的事了祭父亲。父亲的达观在临终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躺在病床上和我回忆着自己幼儿及青少年时期的往事,品啜那些数十年前的乡规民约、奇谈趣闻,浅笑盈盈间我渐或感知着父亲生命的履程、那些似水的流年。父亲还不时妙论生与故,或许故去这一话题是所有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得不面对的吧。可在父亲嘴中没有半点艰涩的回避,哪怕病变引发的巨量疼痛也没能改变父亲一如往昔般的轻松随意,倘若去世对他来说只是走个久未谋面的亲戚或者出趟远门。

    父亲被病痛纠缠了多年,与病敌抗争多年的重要法器就是母亲的精心照料与呵护祭父亲。父亲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母亲在他身后再有什么闪失,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让家人沉浸在悲痛的阴影中,他不愿意子女家人因哀影响各自的生活。

    父亲是温和的,也是坚强的,他的爱恒久而绵长祭父亲。

    唯有遵从父亲的心愿,怀着祈告微笑着送他最后一程方是对他最好的告慰吧祭父亲。

    父亲是黄陂人,出身在旧社会的富农家庭祭父亲。不知是耳濡目染还是天赋异秉,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显露出对数字的敏感和对账目处理的浓厚兴趣。以至于后来父亲一直说他是幸运的,能在儿时定下兴趣爱好的基调,少年时又蒙祖父之赐得以到大贸易商行学徒,练就扎实的基本功,并最终在成年后和自己的事业紧密结合,在农业财会工作岗位奋战了大半辈子,该是何等的福祉。

    然而父亲的命运又是多舛的祭父亲。

    因为聪颖好学勤勉苦干,父亲建国后参加工作不久就当上了县委书记的秘书,后又参与了黄陂农业银行的组建,还分别以学员、教员、筹备组核心成员的身份融入全县整个财贸系统的初始建设祭父亲。父亲于26岁那年成长为当时县委会最年轻的科长,并以富农家庭的出身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据老家一些长辈们讲,父亲当科长时就震动了乡里,入党更是引八方亲朋前去老屋祖父那里拜贺。

    可也正是家庭出身的关系,文化大革命期间父亲蒙受了极大的冤屈与迫害祭父亲。被迫离开心爱的工作岗位被关牛棚,接受隔离审查,时间长达六年之久。据说,那几年间父亲被冠以了“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的名号,理由是每当接受审查父亲就昂首说历史自有公论,文革危害人间。日后回忆起那段往事父亲常常是气不忿,他鲜有提及自己遭受的那些非人的生理折磨和心理创伤,但他也是计较的,他计较于好不容易搭建的工作基础和次序被破坏、损毁殆尽;正派人氏的被清理、只知埋头苦干不问世俗事务的同志在大好的年华被无端整治和批斗令他痛心疾首;他悲怮于多年的工作及建设成果毁于一旦,凄婉于人员梯队建设的丧失,忧伤于国家建设被耽误乃至后退多年,再要恢复重建要想更上一个台阶得花费很长的时间、精力与心血。父亲的视角与高度我曾一度的不屑,老奚落说他又不是总理心未免操大了些。如今想来愧不敢文。

    对于文化大革命父亲有他自己的说法,他讲毛 固然伟大,但单就文革而言简直就是误党误国误民,文革就是人祸祭父亲。这就是父亲,正直无私,口无遮掩,从不屈服于世俗那些被扭曲错乱的规则,活得简单而纯粹。我为父亲击节!

    文革结束前夕父亲结束了多年的隔离审查有限制地恢复了工作,被安排到县里的一个镇上,任职于镇内设机构的经管部门祭父亲。能恢复工作对父亲来说就是莫大的幸事,至于是当县里的科长还是做乡镇的站长什么的已经无足挂齿了。我不清楚父亲当时有没心里落差,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上可看出端倪。78年的年初我突然发觉母亲与父亲之间有了争论,这在我的记忆中是不曾有过的。稍大点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年初,新的县委领导班子已开会讨论,并由组织部门派专人找父亲谈话,希望父亲能够重回县里工作,开出的条件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如今都极具诱惑力。父亲可以在银行、税务局、财政局这三家单位中自行选择并出任一把手。父亲拒绝了,只说了8个字,力不从心、难当重任。多年后父亲给我的解释是,在一个百废待兴的时期,各行各业固然需要有责任心敢于担当的人出来挑大梁,但光有投身国家建设的热情还远远不够,重要的是需具备与全局领导力相适应的业务能力;而自己离开工作岗位好几年,很多的业务都生疏了,勉强上任无疑是对组织的高度不负责任,是与受党和组织多年的培养教育相背离的。言而轻,听而聩。想想现在的一些人,在一个单位或者机构为了上位往往不择手段,注重的是权益与表面的光鲜,有多少人会出于道德良知、会出于一种广义的无私去扪心自问?对照是显著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父亲愈老会愈对当下一些社会现象予以抨击,很多东西是他看不惯也接受不了的。父亲属于他的那个年代,属于需要我抬头去仰视的那一群人。

    父母从此在镇上安了家,父亲一直在镇上工作至退休祭父亲。在镇上的二十年间父亲广受尊敬,还有了诸多的雅称,我听得最多的是“老总”、“教授”。很多时候这样的名号替代了父亲原本的姓名与职务名称。它们的由来我无意去探究,但父亲的一些工作履历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

    父亲50岁那年荣获过当时的农牧渔业部(现在的农业部)优秀基层工作者金质奖章,当时全国只有19人获此殊荣祭父亲。纵观整个黄陂,从过去行政区划的县到而今的区,国家的部颁奖励从建国起迄今都是绝无仅有的,父亲在某种意义上开创了一个先河。

    退休前的二十年间父亲亲自组织并培训了1200多人次的村级农业会记,培养出了47名取得国家正规证书的会计师和经济师,其中有三人成长为高级会计师,一人由此走出乡村服务于一家大的集团公司并出任CFO(首席财务官)祭父亲。      

    80年代初父亲工作之余通过自修取得了经济管理的大学文凭祭父亲。其实按父亲的名气和工作修为来讲是无需通过文凭去证明什么的,镀金之类的说法就更不靠谱了。父亲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活到老学到老,为了知识更新为了能更贴合时代发展要求就必须主动去学。在父亲的带动下当时他领导的部门学习风气日浓,几年间他曾经的部属里有两人脱颖而出并逐步成长为处级领导,若干人成长为独挡一面的中层干部。

     83年起至退休,父亲作为特聘讲师在湖北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开授农业经营管理的基础课程,每月6节课祭父亲。那时常见到父亲很晚了还伏案备课,而次日往往还有日常的本职工作要做。母亲老拿父亲来鞭策我,规劝我学习用功珍惜光阴。父亲是繁忙的,忙于工作,忙于照顾家庭,忙于培育后来人,忙于他所钟爱的事业。不敢妄言父亲在工作层面的硕果累累,可参与了专业书籍的编撰却是不争的事实。《基层农业经营管理实务研究》于1985年出版发行,这是一本源于实践并将理论宣导渗透融合在一起探讨基层经管工作的指导性书籍,也是湖北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的内部教材,由著名的经济学家薛慕桥老先生作序,全书分为4个章节37万字,其中的第三章16万字就是父亲独自撰写的。父亲本人倒不以为然,但却是在我的整个少年时期引以为荣据此为傲的资本。我为父亲感到自豪!

    父亲爱较真,他的完美主义在工作上体现得也最具体祭父亲。工作中的疏漏与瑕疵是他不能容忍的,对自己苛责的同时对同事和部属也严厉有加。遇见那些完全不能接受的常识性错误,父亲首先会责成对方拿出改进意见或方案,并立刻落实,随即也会发火会咆哮会骂娘。不善于搞人际关系的父亲甚至连上级领导都敢顶撞都敢直抒胸臆。用我们的方言来讲,父亲属于那种遇到错误谁都敢“通”的人。“烈火加农炮”用在父亲身上其实也满贴切。

    父亲很诚,待人以挚祭父亲。他有很多的朋友,尽管刚直的秉性有时会让人受不了,却不影响莫逆的拥有。我有一个世交的叔叔,他是父亲最要好的老哥们,也是父亲曾经的学生。对于老叔的一些不良嗜好父亲是坚决反对的,比如酗酒、打麻将。父亲曾在公开场合严厉地批评训斥过老叔,指责老叔酒瘾误事酗酒伤身;也曾半夜去老叔家掀过麻将桌,规劝老叔正常的起居适当的消遣。在我眼里这些个不近人情的举动怎么父亲做起来会那么自然那么无所忌讳。老叔跟我说,他了解父亲,也是理解父亲的,友情到了他们那份上就亲如兄弟了,彼此不会心存芥蒂。他感念父亲的“责难”。

    行必有我师,父亲推崇能者为尊,上技是师祭父亲。父亲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说除了幼年的锤炼外多是向老叔学习得来的。在父亲的影响带动下我幼年也积极向老叔请教研习,老叔的书法称得上是我们父子两代人的师尊。这也成为两个大家庭间的佳话。

    父亲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在我看来他这个双师(高级会计师、高级经济师)缺少了圆融与变通,精通“大算盘”却玩不转“小盘算”祭父亲。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员,父亲在站长的岗位上20载,经历了一任又一任的上级,也得罪了好几任的主管领导祭父亲。缘由无非是父亲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坚守并捍卫着自己的岗位与职责,他不妥协于那些引领腐败的规则,执着于正气与坚定。父亲几个要好的老同事总说领导们对父亲恨得牙痒,常给父亲小鞋穿,像涨工资啊加级啊发福利啊这些父亲总比别人慢半拍。“你爸经管站办公室的门哪是木头做的呢,那完全是铁咩,踢都踢不开”,这是父辈们的笑谈。父亲在晚年说过这么一段话,“我管不了腐败,但管得了经我手的账目不出现腐败。我不搞鬼,也不允许他人在我眼皮底下搞鬼。尽管得罪了一些人,但只要他们保住晚节能善终退休的都会在内心感激我。如果因为他们是上级的缘故而对他们违法犯罪的念头与做法不予提醒和制止,下场蛮明显,要么双开要么去坐牢,那样才会真正痛恨我”。父亲言之凿凿,跟事实相互映证着。我们家人开过父亲的玩笑,倘若父亲早些“开窍”,那么晚年生活物质上一定会很富足。父亲言:如此,折寿。我感佩父亲的觉悟,钦服父亲的耿直。

    对原则的秉持在父亲那里到了“顽固不化”的地步祭父亲。93年初父亲光荣退休。退休后父亲立马成了“抢手货”,一些人纷纷跑上门来请父亲出山。这样的情形在多年前已不鲜见,很多单位看中父亲的业务能力而请求父亲工作之余前去带带账,既轻松又能赚些不菲的外快,可父亲“一心不可二用”统统予以回绝。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休了也就少了很多的顾忌,母亲和家人都希望他悠闲地过退职生活安享晚年,可架不住父亲的坚持,办完退休手续不到一个月就再次履新。

    父亲去的是本地一家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只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合理避税不做假账”,对方也很爽快,并且给出了数倍于父亲退休工资的的薪酬祭父亲。父亲很高兴在退职后还能发挥余热,还能多为家里作贡献。56天,这是父亲在那里工作的时长。他“无力”在几套虚实账簿间运转、平衡,也“无能”让国家的税收经自己的手悄然流失,职业的操守和忠正的底线让他建言,屡次无果让他毅然却步,不曾有过半点的踟蹰,多少人的劝说和挽留都没能阻止他的义无反顾。

    第一份“打工”的差事就这样在父亲的愤慨中结束了,对于后续的邀请父亲仍然提出的是同样的要求祭父亲。第二份…第三份…,父亲在退休一年零三个月后,终于终结了他第三份同时也是最后一份 的“打工”,而家中也再也不见那些邀约者的踪影了。所谓事不过三,世间流传的那些俗语与民谚自古都是有着沿袭有着特定的逻辑内涵的,父亲“打工事迹”的传扬,让他在一次次决然“却步”的同时也使得那些邀约者们一个个敬而远之了。

    父亲退了休也仍旧是人们所熟知的那个“铁门”,也还是奉节操如生命的那个倔老头祭父亲。这也许是让某些人大跌眼镜的。与时俱进这个观念其实很早就被一些人混沌地运用着,“进”到了连人的性情都会为了生存的需要为了钱财的攫取而蜕化变异的地步,在那样的背景下,父亲是孤独的,是不胜夤寒的,尽管内心强大但终归是另类的,更是被排斥的。父亲说不为斗米折腰,何况还老有所养呢。只是父亲郁闷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叹息自己“再就业”“资格”的丧失,斩决了能够为家庭创收的机会。“我要是能多挣点,家里的日子不也好过些”,言犹在耳,简单的言语、舒缓的口气,然而却是对家人心底最柔软的触动。为了胸中那份对亲人的承诺,为了那些无需壮语以饰的内心誓言,父亲竭尽着他的心力,那种坚韧与执着留驻在时光的倒影里,映衬在岁月的霞光中,暮色中父亲的形象仍如年轻时般英朗挺拔。

    我想心底无私的人寿命大抵都该会比别人长些吧,然而上苍的公平并没有体现在人的健康与寿数上,更没有在父亲这里网开一面,晚年的父亲百病齐发, 78载的生命时长在而今也算不上上寿,念及此心里酸楚万分祭父亲。

    此刻,我遥望着另一个时空中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祭父亲。 我想告诉父亲,与俗世的无奈抗争就是他生命的调色板上最闪亮的流光最浓厚的溢彩。我坚信人性的良善与忠贞会引领灵魂的净化,会竖起膜拜鼎礼的丰碑,天堂由此多了一个慈眉的老者,未来必将会有更多的欢歌。

    晚年间父亲也曾做过一些自我剖析,他说像前几年很多人比较推崇的曾仕强先生所倡导的理念他下辈子都玩不转,什么圆融啊变通啊柔性管理柔性待人处事啊这些他是做不来的,自己既不是伟人又不是政治家,不具备通达的睿智祭父亲。父亲讲的是大实话。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倚仗,也存在各异的缺陷,父亲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的“倔强”,可以说尽人皆知,相关的“事迹”大范围流传。少年时期我始终都很困惑父亲底气的由来。成年后我终于有了解答,其实很简单——无欲则刚!

    晚年的父亲也会有些不开心的时刻,每每母亲和家人就祭出那些曾经的“丰功伟业”的大旗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瞬间父亲就会回过劲来情绪如常,有时还会带着些许的惬意祭父亲。可见既往的工作史和生活经历对父亲来说是隆重的弥足珍贵的,那是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倾尽心力的结晶,是璀璨的岁月之花。工作中的父亲是自豪的是岸然的,很多东西包括荣誉在内,现在的年轻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却是父亲那一代人的骄傲,是那一辈人的无尚荣光。我对此充满了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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